克菌丹sifer

【All空】罗密欧与书记官

（又名：你眼里却只有申请表）

 

文章本意是撷取旅行者漫游提瓦特的一个小片段，记录辞别璃月后，兄妹二人游历须弥的种种经历。可惜，这次旅程的开端，似乎不如预期的一般顺利。对冷面书记官一见钟情带来的是……

 

空：可是，变得不幸的，好像只有我啊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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预警：

*all空，主森空，含钟空，赛空，博空，以及某一闪而过仙人

*我流旅行者兄妹：对同性有特攻，旅行者平等地爱大家（1v1不存在的）

*风流少年空空，无差百合向荧妹（兄妹旅行团堂堂启程）

*后期空会独自上路

*努力更新中ing

 

预祝食用愉快w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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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1】

天权星近日收到一纸邀约，请她半夜前往山顶小聚。她盯着信纸角落两个黄发小人简笔画对身边秘书笑道：“年轻人就是有活力。”

夜半，凝光正正好从空中落入山顶凉亭，顺着石阶徐徐上前，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名白面女官。寒风冽冽，凝光身披一件纯白毛色的狸皮大氅，一头白发随意挽在脑后，大半银丝随风飘扬。

凉亭正中摆了一只简易茶几，上置两只茶杯。一道庄严身影端端正正坐在一侧，半长衣摆平铺在地。钟离神色自若，爽朗清举，俨然无欲无求的谪仙模样…如果不是身旁两道不安分的身影摇来摆去，时分时聚。

凝光在钟离对面坐定，瞥一眼神色各异的一对兄妹，两人脸上是相似的愤然模样。刚坐上石凳，凝光就察觉一道炽热目光直射过来，她微微一笑，单手支着头，露出一截雪白无暇的手臂。

钟离朗声道：“既然天权大人也到场了，二位小友可以预备切磋了。天权星和我会依照约定作为裁判，为二位评断胜负。”

空先沉不住气了，抢声道：“须弥林地离璃月港比沙地近得多，气候也舒适得多。听说沙地里走半天碰不见半个本地人，全是机关和愚人众。你要是喜欢，咱们还不如去至冬呢。荧，就听我的，先去林地吧。”

荧收回占凝光便宜的目光，哼一声：“谁强听谁的，要去林地，打赢我再说。”

话已至此，多说无益。眼看亲妹妹手指屈伸间微光一闪，元素力霎时凝成一柄泛着金色微光的细剑，剑尖一转直冲自己而来。空身形一动，敏捷地往亭外跃去。

荧一剑不中也不收力，顺势插入原本空身后的巨石，手腕一抖，剑身波光流转，磐石应声崩碎，土块碎石四溅。有几块飞到凉亭周边便半路折返，仿佛被无形的屏障反弹开去。

钟离颔首，杯中清茶无波无痕，映出一张清俊的脸。

凝光转头，正对上一双亮晶晶的金色眸子，发间簪花的少女带着点得意邀功的神情盯着自己。

不远处，空这才堪堪凝结出一把赭色单手剑，心里叫苦不迭。兄妹二人各有所长，妹妹力大飞砖，细剑遇山劈山，哥哥胜在身法灵活，虽说能力肯定不弱，但是在璃月这段时间游山玩水，人也惫懒许多，对上妹妹也只能暂且以防守为先。

空喘息一阵，再抬头，荧拎剑反身，吐气如兰，双颊泛红地朝他跑来。

双子连心，空腹诽道：你为什么这么兴奋啊？

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，空抬手在周身召出一地石刺，石刺从脚边蜿蜒破土而出，形似一朵硬朗石花，层层叠叠，把空前后左右防得严严实实。

唯留头顶一处空门。

察觉到凌厉剑风直插百会穴，早有准备的空当即屈臂抵挡，被岩系元素力覆盖的手臂与剑光相撞，噔然一声，炸出一串细小火花。

 

秋高气爽，皓月当空，金童玉女拔剑相向，能促成此情此景，当真是……好品味。

凝光捏起粗陶茶杯抿一口清茶，钟离笑吟吟侧头说道：“这里有些崇仁记的茶点。”

凝光也笑：“你倒是乐在其中。”

空单手持剑往头顶刺去，荧见一击不成，也不抵挡，眸光熠熠，下手更狠厉。看也不看试图浑水摸鱼的赭色细剑。

和荧硬碰硬不是空的本意，荧躲也不躲，大有要正面突破的意思。逼退妹妹不成，岩石化的手臂上也隐隐出现裂痕，空立刻决定抽身跑路。

然而四周的石花次鳞栉比，竟像石牢一般牵制住他，空左支右绌，难有余力震碎石刺，心里浮现作茧自缚四个大字。

钟离揭开酥皮清心莲蓉糕的油纸，糕点做成兔子模样，微微用力就簌簌落下金色酥皮。钟离取出两只凑成一对，摆在桌面上。两块糕点头对头依偎一处，芝麻眼睛正对着打得难分难解的兄妹二人。

凝光点点头说：“他家的茶点很是紧俏，难为你排队了。”

钟离说：“都是为了尝个新鲜，倒也值得。而且旅行者很喜欢甜食，就当作饯别的礼物吧。”

凝光挑了挑眉：“平日里宴请旅行者都要准备些鲜辣重口的菜肴，倒是没见她对团子糕点感兴趣过。”

至于是哪位旅行者嗜甜如命，哪位旅行者独爱荤辛，彼此心照不宣。

那边飞沙走石，剑影如虹。空拼尽全力挥开咄咄逼人的细剑，转身欲逃，慌不择路顺着被剑风削开的几颗石刺向外冲去。刚迈出两步，察觉到身后一空，暗叫不妙，但他刚刚冲得太急，周身不受控制地又踏出小半步。

头顶传来一声少女娇憨的嗤笑。

紧接着是破开筋肉的闷响。

“啊……”两人同时惊讶地叫出声来。

一扇璇玑屏凭空出现，把二人隔绝开来。荧滚落在地，手中的细剑散了，原本剑身上的热血洒落一地，月光一照，发散出袅袅白烟。

空只觉得视线受阻，腿脚一软，再也迈不出第四步。

空自觉身体比面子重要，虚弱地开口求援：“…帝君，扶扶我呗。”

话音未落，已然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，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茶香和糕点清甜。空试着抬头，钟离如琢如磨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银辉，眼神颇为无奈。

钟离的手覆在自己腹部的伤口上方，空低下头，透过指缝能看到一点肉脂和粉肠。

空心想：原来感觉肚子里飕飕漏风不是错觉。

周身无力，一股温暖的元素力沿着创口源源不断地流入体内。空心里一动，轻轻握住钟离的手，钟离巍然不动。

空仰头露出一个坏笑：“要摸摸吗？手指伸一点进去也没关系。”

钟离说：“小友说笑了。”

荧缓缓站直身体，发觉自己衣衫整洁一尘不染。只是发间簪花萎靡坠地，被空的鲜血染得通红。她周身环绕着点点金光，织成一副密集的护盾，一看就是钟离的功劳。如此一来，即能保护她，也能束缚她。

荧看一眼不远处的哥哥和钟离，自觉无事可做，当即抬脚朝那个雪白高挑的身影走去。突然，一阵腹痛钻心而来，荧面无表情地捂住腹部。

双子连心，空受的伤她也会切身体会一番，否则不会这么毫无忌惮地出手。

是她失误了。

凝光施施然踱步到她面前，荧目光灼灼地盯着她，眼底一片热烈。恍然间，凝光仿佛看到璃月港大桥上那几只见人就摇着尾巴蹭上来的小狗。

半晌，见凝光没有责备的意思，荧才迟疑着开口说：“我赢了…凝光姐姐，你要奖励我什么呀？”

空隐约听到奖励，拼力伸长脖子想越过钟离肩膀看看下文。钟离看着扭个不停的少年，抱着他的手臂抬了抬，改成面对面拥抱的姿势继续替他疗伤。空自然地把下巴放在钟离肩膀上，眼巴巴地看着妹妹和天权星说悄悄话，顺便讨好地蹭蹭钟离的脖颈，满意地体察到钟离的呼吸有一瞬滞怠。

凝光挥手，不知站了多久的女官捧着两个礼盒走上前来。荧感觉腹痛有所减轻，便站直身子，凝神仔细打量起“奖励”来。

一边是一条金光闪闪坠满细碎宝石的颈链，而另一边，一枚古朴素雅的黑玉指环静静地躺在细绒上。荧看来看去，突然眼神一亮。

荧说：“我喜欢这条项链。”

一看就价格不菲，雍容贵气，华美无双，像凝光一样。

荧热切地抬头说：“…你可以帮我戴上吗？”

凝光拈起那条颈链，目光从容地系在少女纤细的颈间，小指甲片不时划过细腻肌肤，珠玉宝石颗颗坠在锁骨，晃人眼睛。凝光欣赏一番，而后又捉住荧的左手，把那枚黑玉指环帮她戴在拇指上。

荧满脸通红，兴奋得结结巴巴：“啊！都给我吗？”

凝光说：“你惯用右手使剑，这个就戴在左手。喜欢吗？”

荧点头如捣蒜：“喜欢！”

凝光弯腰凑到少女耳边，放低声音说：“喜欢，就多想我一些。”

荧一怔，脸瞬间红透了，眼神愈发明亮。

空看呆了。转而想起现在正贴着自己侧脸的晶石耳坠，还是自己打工攒钱买来送给那人的。

察觉到少年心绪，钟离偏头在少年耳边轻轻说道：“我买了甜点心，你应该会喜欢。身体怎么样？”

耳畔嗓音低沉磁性，空闻声低头，小腹光洁平坦如初，只是稍往下的地方露出一点金光。空果断拉开裤子查看，一枚金黄的岩纹章盘绕在雪白的肌肤上，细看之下可以发觉岩纹起势分枝，尾部勾连，像是一条安然沉睡的小龙。覆手在上，能感到丝丝暖意。

钟离贴心地解释道：“这个护盾可以在危机时刻护你周全。沙地民风淳朴，多一层保险也好。”

空点点头，眼神在钟离的俊脸和晶石耳坠间打转。钟离叹一口气，放开少年，待两人整顿衣衫站直身体，钟离低头注视着自己胸口那个毛茸茸的金色脑袋，说：

“有纹印在，我便能知道你是否安好。以后若是得闲，可以常来璃月看看。”

金色脑袋晃了晃：“好啊，”随后仰头咧嘴一笑，“点心你们都没吃几口，我少拿一点，剩下的你和天权大人分着吃吧。”说着，空伸手把桌面上两只挨在一起的糕点兔子隔空捞在手心，仔细打量一番，赞叹道，“怪精致的。”

钟离摸摸那颗脑袋，替他抚平几缕乱发。阅遍千年尘世的面容上此时是专注且平凡的神情。

“哥哥，我们该走了。”荧的声音近在咫尺。

空说：“可是我真的不想去沙地，好妹妹，你再考虑一下行不行···”

荧不理他，转身面向钟离：“再见，钟离先生。”

钟离应声点头：“后会有期。”

话毕，树影微摇，云涌风起，一股强风把兄妹二人卷得身形一晃，空一头金发重回孟浪风格，急忙抓紧钟离小臂调整身形。

荧展开风之翼，一把拽起满脸悲色试图扑向钟离大腿的空扶摇直上，空的喊声霎时充满了幽静的山谷：

“不要啊！帝君，刚刚算是平局对不对？还有妹妹你这风是哪来的啊——” 

月影风摇间，钟离望向半空：“真君，别来无恙。”

一声鹤唳破开夜幕，响彻云霄。

顷刻间两人已经飞至云端，身侧浮云缭绕，脚下就是广袤的璃月大地。俯仰之间，四周风景已然改天换地，不见了万壑千岩，一片苍翠葱郁望不到头。空稳定住身形，也张开风之翼，认命地朝着远处的一线黄沙飞去。

空：“对了，妹妹，这个给你。”

荧看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，捏成兔子模样的糕点，煞是可爱。荧把手举到眼前，想仔细看一看这个漂亮的小东西，哪知半空风急，糕点酥皮瞬间被吹飞大半，转眼间，手里只剩一只秃毛兔子。

空笑了：“不碍事，还能吃。我这还有一只，都给你。”

荧摇摇头：“算了。反正到了须弥沙地，我抓真兔子给你吃。”

两人囫囵把点心填进嘴里，清心的香，莲蓉的甜交汇杂糅，溢满口腔。空享受地眯起眼睛，荧皱起眉头，却也没有出声。

不愧是钟离的品味！

看来璃月还真得不时回去看看啊。

【2】

随着黄土逐渐出现在脚下，空还来不及回头再望一眼苍翠林地，荧却突然收了风之翼，一头扎进黄沙，顺着斜坡一路滚下去。这可把空吓坏了，再也顾不得悲己伤怀，急忙追着风滚草附身的妹妹一路飞去。

飞比跑快，但是肯定没有滚快。待到空追到荧身边，原本多好一个娇花般的妹妹已经灰头土脸，满头金发夹杂着颗颗砂砾，嘴里还发出几声呵呵怪笑。

空心急如焚三两步跨到呆坐在地捂着胸口的荧身边，摸摸额头捏捏手臂，语无伦次地说：“摔到没有？撞到胸口了？这沙子又粗又烫，划伤你没有？怎么突然···”

荧呸呸吐出一口黄沙，从胸口掏出一只黄脊背白肚皮不停蹬腿的野狐狸，倒拎着尾巴在舌头打结的空脸前转了一圈。

想到之前飞行途中妹妹说的话，空以为是随口客气，没想到自家妹妹这么言出必行，加上刚刚担心过度，一时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。

呆愣半晌，空缓缓开口：“那也要等找到住的地方再···”

荧展示一番，又把圆滚滚的狐狸塞回怀里，任由空帮她拍掉身上的黄沙，低声说：“已经找到了。”

空的手在空中迟疑片刻，旋即转身把荧护在身后，再抬手，一把赭色细剑气势凌厉地横在身前，低喝道：“谁？出来！”

荧起身和哥哥脊背相向，一手掐着狐狸，一手随意垂在身侧，指尖金光流转。

无人应声，但空知道，平静的黄沙下最易窝藏毒虫蛇蟒。他不敢放松，握着剑柄的五指又收紧几分。

和看不见的敌人僵持最为难熬，最先受不了的是被荧死死掐住尾巴根的狐狸，它拼尽全力，竟把身体拧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，张嘴就在荧绷紧发白的手腕咬了一口。

旅行者在进入须弥时相当于接受了草神的赐福，没有了岩之力的加护，这一口实打实在荧的手腕留下几个细小但极深的伤口。

“···”，荧咬牙把狐狸用力甩出，手从尾根滑到尾尖，圆润饱满的狐狸吱地一声砸在一个打头阵的沙漠人脸上。那人趔趄一下，往前两步跌在地上，显然是被砸昏了。

空眼神一暗，环顾四周，从脚下黄沙竟逐渐探出一圈黑黝黝的人头，场面着实惊悚。这些沙漠人竟然学着蛇捕猎的方法，把自己埋在这憋闷滚烫的沙土里，没有十二分的耐心和毅力绝对做不到。

而且，这些人里面有不少身形一看就是女性，刚刚自己追着荧一路连飞带跑，绝对踩到了几个，空顿觉有些抱歉。

眼看着沙漠人纷纷低吼着从沙地里掏出一柄柄巨大弯刀，场面不容空再细想，他反手把剑插进脚下黄沙，一根根翠绿藤蔓拔地而起，把自己和妹妹护在其中，隔绝了一张张横冲直撞的凶恶面孔。看着他们拼尽全力却只在藤蔓表面留下几条无关痛痒的划痕后，空心想，普通人的能力确实难以抵抗持有神之眼的人。更别提他们兄妹本身就是特殊的存在，哪怕没有神之眼，依旧可以操纵元素力。

随即冷笑一声，这一次，这些毒蛇的捕猎注定要无功而返了。
空放松下来，准备和妹妹讨论一下怎么跑路比较合适，一扭头，却只看到一只被藤蔓五花大绑缩在地上的狐狸。
“荧…荧！”
我妹妹呢！？
空原地转了两圈，突然察觉四周安静得诡异。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沙漠劫匪呢？
“…叩叩。”
有人敲门一般敲了敲藤蔓。空伸手拨开几根藤条，后面露出一张呆板的青灰色的脸。
“…荧。”
原来在自己想要逃跑的时候，妹妹已经把问题的根源都解决了啊。空觉得非常合理。

荧垂着眼睛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。
驱散藤蔓，看着横七竖八躺倒在地的沙漠人，空上前一步，清了清嗓子，从容开口：“谁是老大？”
一个声音幽幽从空脚下传来：“我是。”
空立马跳到一旁，伸手把半掩在沙土里的人捞出来。那是一个身形高大，肌肉发达的男人，身上有不少伤疤。虽然脸上少了些杀气，但是空记得他就是一开始被狐狸砸晕的人。
那人语气平和地说：“谢谢。”
荧顶着一脸灰尘提着狐狸，旁观四周的人逐渐互相帮扶着试图爬起来，没人再试图举起弯刀。
空看他们一副准备集体跑路的样子，立马拉住自称老大的男人，仰头问：“你···等一下！附近有村庄吗？”
男人俯视着空白净的脸庞，停下脚步柔声说：“你们现在出发去最近的村庄，顺利的话大概要走一整天。”他停顿一下，语气更加玩味，“如果你想，可以来我们的部落借住。”

看空左右为难的神情，男人继续说：“刚刚这位···小姐动手太快，我还没来得及解释。我们在这里埋伏只是收钱办事，目标也并不是你们。”

原来是一场乌龙，空眼神虚浮起来，霎时有点心虚。
“那就去吧。”荧的声音不大不小，却让不少人的背影一凛，空点点头，继而呲出两颗虎牙，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，：“好，那就打扰啦。”

 

一群人走走停停，空紧跟着领头的男人，缠着他说话，心里害怕他们还留了后手。不论空问什么，男人都耐心地一一回答。不久后，空发现是自己多虑了，这群人仿佛真的对自己毫无兴趣，各个揉肩按腿，只是对荧频频侧目。

等众人抵达部落，已经是傍晚时分，大漠落日，残阳如血，十分壮观。看着空赞叹不已的神情，高大的男人笑了笑。

“我去请示一下主母，今晚，你们就住这里吧。客人都住这里。”

部落不大，是由十几个高低错落的帐篷组成。空拉着荧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走去，一路上东张西望。空心想走了这么久，也该吃晚饭了，瞥一眼荧怀里瑟瑟发抖的黄白毛球，仿佛闻到烤得焦脆的兽肉排香味。

空掀开厚实的毛毡门帘跨进帐篷，脚下的岩石与黄沙被柔软的地毯取代，室外火把的光亮透进来，勉强能够视物。空浑身卸力躺倒在地毯上，后腰的阵阵酸疼让他直咬牙。荧叮叮当当翻找一圈，不知从哪个角落拉出一个黄铜水壶，摇晃几下能听到咚咚水声，就走到门口把身上黄沙洗净。

空散漫地盯着帐篷顶部的木质架构，听着门口淅淅沥沥的水声，峡谷里狂风不断，鬼哭狼嚎让人心烦。然而一切飞沙走石都被隔绝在舒适的黑色帐屋外，火把哔啵光影摇曳，少年轻吟一声，整个人缓缓陷入身下厚毯。小腹传来阵阵暖流，空随意摸几把腹部纹印，钟离催眠效果极佳的低沉的嗓音仿佛仍在耳畔，令空不由得困了。

“咳咳。”

男人的咳嗽在身边猝不及防地响起，空睁圆眼睛，一锤地面翻身而起，半跪着就朝那人的方向打出一拳。谁知拳头被一个温热的大手包裹着拉向一边，空起身太急，一阵头昏脑涨，脸朝下跌倒在那人腿上。

头顶传来一阵爽朗笑声。

空皱眉滚下那人大腿，自称老大的男人盘腿而坐，骨节粗大的手撑在膝盖。而门口梳洗的荧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，空晃一晃脑袋，好在这人没有恶意，自己确实不擅长留意他人接近的气息。

“叫我阿萨里格，慈爱的主母批准了你们的探访。”阿萨里格表现得十分热情，“部落里的女孩子们对和你同行的小姐很感兴趣，稍后，你可以在篝火旁边找到她们，不必担心，在我心里，你们已经是我们的朋友啦！”

空不置可否，上前坐到阿萨里格对面，男人的身躯过于高大，原本大小适宜的帐篷被衬得有点拥挤。空撑着下巴打量着面具遮眼的男人，心想他这样是怎么看路的呢。

空说：“幸会。之前我们妨碍了你们抓人，对不起。”

阿萨里格没想到眼前看似乖巧的少年这么直白，无奈地耸耸肩：“主母也听说这件事了，今晚的惩罚我是免不了了。我倒是不碍事，可惜了一大单生意啊。三百万摩拉！要是干成了，足够大家这几周都清闲一下了。”

空听到“三百万”，一下子坐直了身子。察觉到阿萨里格微妙的笑容，又隐约觉得自己似乎上当了。

在璃月的时候空算是切身体会了什么叫没钱寸步难行，哪怕财神本尊就在自己身边也不顶用。那人只会一脸无辜地点评自己准备的碗碟数量一日不如一日，兄妹二人拳打若陀脚踢魔神，却凑不出一份拜见尊贵天权的礼物。

阿萨里格突然造访肯定不是为了和自己闲聊，他好像提到了惩罚？空闭目沉思，先不说自己和妹妹现在借住在部落都要感谢阿萨里格，须弥的衣食住行也离不开摩拉。而且···一个隐藏在心底的念头又浮上来，从来都是自己赚摩拉妹妹花，如果这次自己给荧留下足够的摩拉，是不是就可以自己先动身前往林地？反正这里也肯定没人敢惹荧，空自觉对自己的妹妹十分了解。

想来想去，竟一个拒绝的理由也没有。空对自己的身手十分自信，输给自家妹妹也是因为自己爱护幼小，对上其他人未必会失手。

阿萨里格见少年终于睁开眼睛，停下抚摸脸颊伤口的手，调笑道：“睡醒了？”

空点头：“就当是将功补过吧，我帮你做这一单。至于摩拉···”

亲兄妹不用明算账，但是眼前高大健壮的男人又不是荧，请务必五五分！

阿萨里格哈哈大笑：“我们是朋友呀！”阿萨里格伸出三根手指，“只要抓住他，三百万都是你的！”

空眯起眼睛，金黄的瞳孔在昏暗中闪着微光，宛如餍足的猫咪，“嗯~现在，咱们来谈谈这个任务的细节吧。”

阿萨里格大手一挥揽住空，刚占完别人便宜，空不好拒绝，歪一下头，避免自己的脸碰到近在咫尺的发达胸肌。

阿萨里格大声说：“赤王在上，有我们的小英雄出马，那人根本不是对手！哈哈哈！”

坐在篝火边，被一群棕色皮肤的妙龄少女簇拥着的荧猛然抬头，几个女孩顺着荧的目光望去，目之所及，只有黑色天幕下的影绰群山。

荧屏气凝神探查一番，却一无所获。

自从他们启程前往须弥，就一路上注视着他们的视线，消失了。

“来去如风的那位···”，荧看着手里金黄焦脆的手抓肉排，再看一眼空所在的营帐，决定对此事闭口不谈。哥哥不也常常暗示么，那位虽然性格别扭得可爱，应付起来却也需要费些精力。明明一步不落地跟到须弥，却连一句道别都不敢当面诉说。性格当真怪得不得了，也只有空受得了他。

但是用情再深，他们也不会在某处停下脚步，旅途中的风景再美，也留不住疲劳的旅人。一切纠缠都是徒增烦恼罢了。荧把最后一块肉排塞到嘴里，歪倒在一个满头细辫的少女的肩上，轻轻阖上眼睛。少女们发出一阵清脆笑声。

好好睡一觉吧，哥哥，明天又是新的旅程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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